&esp;&esp;他按动笔的一端。

&esp;&esp;一束细而明亮的光线穿破黑暗，照射出来。

&esp;&esp;周满的瞳孔慢慢放大：“这是什么把戏？”

&esp;&esp;“不是把戏，是电光。”李明夷用笔头指了指天空，“雷可生出闪电，在我生活的时代，人也可以自己引导出电，得到光。”

&esp;&esp;说完，他又按灭瞳孔笔，打开后盖，取出一枚扁圆的纽扣电池。

&esp;&esp;上面用很小的阿拉伯数字记录了电池生产的年月。

&esp;&esp;“你可能不认识这个符号，它代表公元两千零二十四年，而现在。”李明夷顿了顿，看着他，“大约是公元七百多年。”

&esp;&esp;也就是说……

&esp;&esp;周满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。

&esp;&esp;他来自一千三百年后的世界？

&esp;&esp;尽管对方的说辞荒谬得像天方夜谭，可之前闻所未闻的青蒿素，眼前的光笔，全都是他难以想象的事物。

&esp;&esp;一种不敢相信，却无可反驳的直觉告诉周满，李明夷没有撒谎。

&esp;&esp;他花了足足一刻才消化刚才听到的话，恍惚开口：“……所以你知道未来的一切？”

&esp;&esp;“不算一切。”李明夷坦诚地道，“但是大概有一点印象。”

&esp;&esp;他知道这场动乱会在几年后结束。

&esp;&esp;大唐的旗帜仍将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继续飘扬。

&esp;&esp;战后的人们，将会在百年的时光中治愈这场创伤，迎来新生。

&esp;&esp;“那……”周满的目光剧烈颤动，心绪在这一刻动荡不已。

&esp;&esp;眼前的机会不会再来，是相信他，还是相信自己赌上了一切的选择？

&esp;&esp;呜——呜——

&esp;&esp;长鸣的号角，忽然从军前传来。

&esp;&esp;这是全军集合、准备撤营的信号。

&esp;&esp;两人不可思议地对视一眼。

&esp;&esp;为什么燕军会突然要退兵？

&esp;&esp;“喂——李先生！”大约半刻后，远方忽然传来执失思为呼喊的声音。

&esp;&esp;雨势太大，他似乎也没看清对着李明夷的人，朝着大雨急切地扯着嗓子：“快回去，要撤兵了！”

&esp;&esp;李明夷两步蹚过泥水，径直跑到他面前：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哎呀！”执失思为跺了跺脚，到了这个节骨眼上，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——

&esp;&esp;“郭子仪领了两万朔方军南下支援，已经快到常山了！”

&esp;&esp;两万？

&esp;&esp;加上李光弼的五千精兵，合起来几乎是九门驻军的五倍。

&esp;&esp;兵家之法，最忌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。

&esp;&esp;以五赌一，胜算虽大，可一旦被以少胜多，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。

&esp;&esp;史思明不敢赌的。

&esp;&esp;郭子仪敢。

&esp;&esp;扑通一声，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周满跪在积满水的地上，仰面向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