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穷小子入官场，自然是谁给奶吃谁就是娘。皇后娘娘出手大方，趋之若鹜的不止小人，就连将军手底下的陆言都未能免俗，进了王家旁亲的门，便一下子飞上枝头，在京中出入无阻。”

&esp;&esp;谢遇压上棋谱：“别动阳火，让他想清楚再回话。”

&esp;&esp;垂在崔艾旁边的红衣女鬼立马收嘴，瑟缩在墙角直勾勾盯着崔艾肩上的阳火。

&esp;&esp;崔艾摁着心口缓缓喘了口气，这时，那低沉的嗓音又从案边传来。

&esp;&esp;“泰宁十六年，你都做了些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崔艾膝盖微软。

&esp;&esp;满世界秋风把这屋子吹成了冰窖，寒风入骨，他几乎有点站不稳了。

&esp;&esp;崔艾靠着门失力的滑坐下去，在对方扫来的目光中颤栗道：“那年小人去边境追击敌军，从山南道突击斩杀魏兵三千人，回徐州时战事已平，不久便受诏护送大将军遗体入京。”

&esp;&esp;谢遇坐上红木大椅，高大的身量与一身描金黑袍逼兀的压迫着视野，深红色目光落下来时崔艾心下一怵。

&esp;&esp;“你养的这个女子，似乎是王靡的侍女。”

&esp;&esp;崔艾脸色顿时像烧透的死灰，哑然垂头：“是——”

&esp;&esp;他慌神间，想起云婉纤弱的身影便又镇定下来，说道：“婉娘十四岁就被胡家人构陷撵出王府，出来时差点丢掉一条命，早与他们无关了。”

&esp;&esp;谢遇食指敲敲扶手，转眼间来到崔艾面前，并指摁在他眉心审问。

&esp;&esp;“大病早夭的人，以你的俸禄给她吊命，够么？”

&esp;&esp;崔艾双目怔愣：“……不够。”

&esp;&esp;以他的俸禄，远远不够。

&esp;&esp;冰冷的双指牢牢摁在他眉心，面前的亡灵缓缓矮身，半蹲在他身前盯着他眼睛，血色双眸勾魂摄魄，令人心生寒意。

&esp;&esp;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，秋风又冰又冷。

&esp;&esp;“你投靠了别人？”

&esp;&esp;“是……”

&esp;&esp;“那人是谁？”

&esp;&esp;“王靡……”

&esp;&esp;“王糜给了你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崔艾张了张嘴，不自觉颤声答道：“十万两……黄金。”

&esp;&esp;泰宁十六年春天，那时云婉呕血不止眼看就要殒命，崔艾迫切的需要大笔金银购买人参、乃至更加昂贵稀有的药材救人。

&esp;&esp;可他掏不出那么多钱。

&esp;&esp;在那要命的时节，王糜突然开出十万两黄金的天价，让他去魏营抓一个云鹰送到楚京。

&esp;&esp;十万两黄金足以救云婉的命，他怎么能不心动？

&esp;&esp;他在魏营杀敌那天觉得自己真是被老天垂怜了，抓云鹰的行动很顺利，往后有十万两黄金傍身，能给云婉好好治病了。

&esp;&esp;可他回徐州时，谢遇死了，楚氏败了，身边的亲信没几个人站在楚氏那边。

&esp;&esp;她要是不拼一把命，恐怕连徐州都保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