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张公子时常找人代写文章,心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,反正那些代写的书生出身低微,左右翻不出浪花。
但如今正是紧要关头,必须把可能发生的意外都提前掐灭了。
思及此,她的眼神变得狠绝,叮嘱婢女道:“盯着点给少爷写文章的书生,等他把会试的题答完交回来,就找个机会……”
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,但是意思不言而喻——清理干净了,不能叫会试一事出现丁点的隐患。
婢女不敢与她对视,连忙低下头,小声应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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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南枝从崔府出来,书棋替他抱着几册古籍孤本。
门房老头已经认识他,乐呵呵地替他打开门,招呼道:“谢公子明日再来啊。”
谢南枝含笑向他点头,主仆二人一道往民巷外走。
崔郢是个尽责的老师,自从收了这么个关门子弟后,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原本身上那点小毛小病都抛在了脑后,这两天更是常常叫谢南枝过来对谈,一副要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架势。
书棋在院外等了一整日,只觉腰酸背痛,想到他们家公子本来就身体不好,还要在里间站着被经文荼毒,更是觉得心疼,小声嘟囔道:“崔大人的精神也太好了,连讲三四个时辰都不会累的么?”
谢南枝顿了下,道:“他是个好老师,与他对谈,我亦有收获。”
光论才学渊博和品性清正,像崔郢这样的人,北晋难出第二个。
倘若他只是在宫中任个德高望重的太傅,教授皇子研读经撰,再合适不过。但要他位极人臣,周旋于权相与帝王之间,便显得世故不足,顾此失彼了。
追根究底,还是朝中无人可用。
东宫的车马就停在大道上,外表低调不显,驾车的则是暗部的熟面孔。
梁承骁这段时间不在宫中。
晋帝前几日于梦境中见蛇,醒来后询问了道士,听闻是不祥之兆,心中恐慌,便支使太子去京外的滕山祭拜祈福。
对于这等荒唐的说法,梁承骁是半点都不信的,本想随便找个由头糊弄了。谢南枝听了却说:“会试在即,届时必定有一场混乱,殿下不在京中反倒是好事。”
他是要算计魏王,但不能在明面上算计,能把东宫从这滩浑水中摘干净,叫魏王独自咽下恶果,甚至祸水东引才是最好的局面。
然而梁承骁何其敏锐,听出他话里隐含期盼的意思,轻轻一哂:“听着倒是有道理,等孤回宫的时候,不会发现院里的厨子都被你薅走了吧?”